霁月清风,温柔雅致-宁风致
(我cp太冷,自己产粮,也是人生头一次啊,文中涉及到唐门及唐山的均有一句话不友好,糖粉请勿进入,尊重爱好。)
如今的时局已变,往昔的七大宗门渐渐的消失,历史也总是惊人的相似,无论曾经多么的辉煌与繁华,尘埃落定后留给世人的仅是历史文献中轻描淡写的一句惋惜。双神之战过后的第一年七宝琉璃宗已步入尘埃,就连九宝琉璃宗也大有隐世不出的迹象,而旧址更是鲜少有人造访。
战后的天依然蓝的清澈,洁白的云也一层叠着一层,振翅的鸟从天际飞翔而来又向天边飞翔而去,最终停在一棵硕大的树枝上。此树树干粗壮,树枝蜿蜒而上,茂密的枝叶仔细看竟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知晓的都知道此树名曰星辰,因其微弱的光像夜间的星空而得名,也因它比一般的树木更能吸收星辰日月之光华,而在外看来也仅是一棵茂密的树木而已,远不比星斗大森林里的魂兽珍贵多少。
树木掩映间一座小院幽静而又素雅,青青石板小桥,清浅的小溪,素淡的繁花,以及树下静坐的人。
那人面容白皙,即使闭着双眼也让人觉得弯弯的眉眼过分的精致,就连唇形都分外秀气,色泽也浅淡的像山茶花,及腰的长发用银蓝的发带束起,原本的青丝如今像高原上皑皑的白雪,让人迷蒙了双眼。
一座七层的小塔在手心里轻轻旋转,发出青蓝的光,从耀眼到暗淡。
宁风致睁开双眼,收起武魂,一双青蓝的眸像星辰大海,是何等的霁月清风,温柔雅致。
“风致,感觉如何?”声音是独属于剑客的清冷与凛冽,从年少开始每升一个魂级,那人便会问他一句,再清冷的声音也无法掩饰其中夹杂的暖意。
一瞬间的恍惚,再寻去,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无声叹气。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时常会听到那人的声音却如何都不曾入梦。
小院门外脚步声响起,推门而入的是一老者,胡须花白,皱纹深深,看年岁已达古稀。
“风致。”
“老师,您来了,您请进。”宁风致抬手请老人入室而坐。
“风致,你决意如此吗?”
“决意如此。”
“你可知其中的凶险?”
“自是知道的。”
仍是温温柔柔的语调,让人有种错觉回话的人是个初出茅庐不知江湖险恶的小小少年,可历经了宗门覆灭,至亲之人惨死的昔日宗主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凶险。
他怎会不知呢,人死的一瞬间,天魂归了天,地魂归了地,命魂进了轮回。而罗刹神是邪恶、堕落的,被至邪之力击碎的魂灵是没有来世的,上天不能下地不收成为孤魂野鬼靠着生前的执念飘荡在人间,直到被阳气灼烧殆尽。
那日七宝琉璃塔禁忌之术召唤了不该召唤的神魔,付出了不该付出的代价也仅仅是收回了些许元神留下的几缕执念而已,三魂七魄早不知散往何处了。
所以,他的时间不够了。
“风致,七宝琉璃塔虽然可以养魂,但是需要强大的源源不断的魂力供养,你终身无法突破80级,你又如何能做到?”
“老师,茫茫天地间万物之大,总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我自知这难如登天,但我愿意以身试练。”
“不可啊!”
“我已一无所有,有何不可!”
“风致!”
“老师,我知你担忧,如今我已卸去一身的责任,我孤身一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不能为了所爱之人去求一份不可能。”
他说的坚决带着一股视死如归,老者一时无言,当初那个温温柔柔需要人保护的小宗主早已变成一个强大坚韧的存在。
“唉。”一声叹息,无限优思。
他叹了一口气,他年纪大了,他即使再不忍心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经历人间的苦楚,却也无丝毫办法。
罢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书籍很薄,很破旧,与他一样经历过风霜。
“风致,我研究了百年的辅助魂师缺陷,这是我偶然识得的一本易筋心法,可固本培元,提高自身的武力值,尤其是心神的境界,他能自形成一股气曰内里,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可这终究无法与强大的武魂相比。外在的缺陷无法弥补,内心的强大可以战胜一切,你要知道你的韧性就是你最强的的武器。你是聪明的,此去长路漫漫,凶险非常,你一定要先保重自己!”
“老师,风致谨遵教诲,风致此生无以为谢。”
宁风致深深的向老者鞠了一躬,是拜谢也是拜别,拜谢他一生的无私教诲与心血,拜别从此后的天各一方生死两宽。
“风致,往西而去有大荒,大荒之中有神明,或许可以助你,你去试一试吧。”
老者起身而去,任由泪水纵横。
风致,要活着啊。
都说让他活着,可是他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的心气儿早就散了。
深秋已至,夜晚降临之时宁风致将自己从头到脚裹进一件硕大的银蓝色暗纹斗篷里,只露出一张莹润的下巴,他站在街道的阴影之处,遥遥的往九宝琉璃宗的高塔看了一眼。
荣荣,此间一别怕是九死一生,原谅我无法与你道别,此生唯愿你能一生平安幸福,我唯一的小公主。
夜晚的生活才将将开始,喧闹的人群却早已热烈沸腾,在无数的欢呼声中,宁风致背道而行,身后落下漫天的夜色。
他一路往西,远离人群,尽挑一些偏僻的道路而行,夜间露宿也仅是找一些不知明的酒家或是随便寻个林间野地睡一夜。
他本生在锦衣玉食之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未曾尝过人间缺衣短食的苦,如今他掩盖周身的气息,身处浊世之中,周身的气质却做不得假,仍旧是清风明月的一个人。
路途中自是有挑衅之人,他也不理睬,这个世界本就强者为尊,欺凌弱小对他们而言向来理所应当,不然怎么体现他们的天赋与强大呢?
他自是明白的,可是发生在他身上却依然不能坦然接受,好在他曾经也是一宗之主能忍常人不能忍。人强一分,他气势上便软一分,人若于心不忍,他便自顾自离去,往往也都能平安无事,却也仍有不长眼之人意欲掀起他的兜帽瞧一瞧下面是何等的尊荣,往往此时脱身便有些困难。
他记忆力很好,他靠着易筋心法里的招式也能躲过一二,但终究是无法战胜强大的武魂,被人拿捏,扯下他的兜帽,狼狈的露出如雪长发,他慌乱的侧过脸去,任由散乱的白丝遮住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楚。
无数的嘲讽便会随之而来,他低头不理会,他故意抹黑脸颊,也不敢现出武魂,那一堆自狂自傲的人里有唐门的人,他自是认得他们的着装,如今辅助魂师或自愿或威逼利诱的全部成了唐门的附庸,其中也不乏有他往昔的弟子,自古以来,没有武力值的辅助魂师都是弱小被欺辱的那个,他努力去改变仍旧改不了根深蒂固的观念,他心有不甘又无力至极。他只能重新带上兜帽,将头发完全埋在帽檐内,从讥笑的人群中离去。
所以他没有看到黑暗的角落里投来的玩味的目光。
他今日错过了宿头,便在林间找了一处落脚,他闭眼坐在树下,抬头望着夜空,一轮弯弯的月挂在当中。
不由得想起古榕,古榕在私下总是会卸下他的假面,陪他一起看夜色,即使沉默不言也自有一股缱绻。
那时候的夜晚总是明亮的,晚风也微凉,宁风致就站在桥上望着半空中漂浮的夏虫,他那时候心中总是有股气,他被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在心间总是无法释怀。
那是他内心的秘密,也可能不是秘密,知晓他秘密的人是清冷孤绝的剑道尘心,他本应该心存感激与敬畏,可是他从很久之前便生出了旖旎的心思,想要将人拉入这凡尘,经历这孽海情缘。
但是,他怎么能呢?那人皎皎如夜空中的月,让人望尘莫及,他只能在旁人所不知的地方遥遥的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看那人银白如雪的长发,看那人挺拔俊逸的身姿,看那人驾驭着凌厉的七杀剑,看那人又一次远去的背影,他总是会生出一股悲怆,仿佛这一次的离去便是永别,然而他从不敢去想没有那人的未来,他害怕,害怕到想一想便心痛难忍。
也许那人早就预料了结局,或者早已为他自己计划好了结局,所以在他还懵懂之时便无言的拒绝了自己。
而另一个与剑斗罗一样强大的存在,却与尘心判若两人,总是对他笑的异常的温柔,让他看不懂。
“风致”,那人永远看不得自己被无边无际的忧愁埋没,总是甩着一头过腰的长发大跨步的走到他的身边唤他一声,声音里永远都带着与他挺拔身姿不符的轻柔。
“骨叔。”他侧身回头,扬起脸无声的对着高出他大半头的人微笑。
骨斗罗总是能敏锐的捕捉到他的情绪。
“风致,怎么了?”
宁风致也总是惊讶于大个之人的细腻,他扬着脸看着那人烟蓝色的眼睛,一时有些怔楞,他从那双眼眸里看到了他深藏的情愫,就像他对尘心一样。
怎么可能呢?他内心诧异。
他依然半仰着头,他看到他刚毅的骨叔抬起手轻抚他耳边的发,轻柔的仿佛只是个梦。他离的那样近只要一低头便能嗅到他的呼吸,他震惊于这过于亲昵的姿势,右手握紧了一旁的扶手。
而那人仿佛并未有所察觉,只是变戏法一般张开手摆在他的面前。
“看~”几只闪闪的萤虫从他的手心飞起,微暗的光好像一下子照亮了他的心,宁风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骨叔,你是在逗小孩子吗。”
他这样的骨叔真是太可爱了。
“风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还有老剑人也是,所以,不要担忧。”
古榕伸手抚平他的眉头,就让我为你扫平一切的障碍,为你阻挡一切的灾难吧。
“骨叔,我”,他想解释,话到嘴边绕了几圈,仍是不知从何说起。
“嘘,如此良辰美景不宜多言。”
骨斗罗故作正经的将双手背在身后,当真静静的赏起这景色。
就这样,也许也不错。他难得单纯的这样想,也以为三人可以如此细水长流的相互陪伴下去。
但是他所看不到的是在那月色温柔的小桥上,那高挑的人侧头凝望他久久,温柔的底下是难掩的落寞,以及角落里蓝衣白发人转身而去抖落的夜色与清冷。
世间有两全之法吗?
夜已深,林间万物寂静无语。
他左右张望,有些茫然不确定自己在哪里,四周也是漆黑一片只有点点微弱的青光,隐约之间可以看到空中漂浮着一团一团的青黑交夹的雾,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是哭泣声,喊叫声却不绝于耳。
他总觉得汗毛倒竖,周围似乎有点异样的寒冷。
“嘿嘿嘿,你是谁?”
他能感觉一团黑雾飘在他的脸前,他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上另一团黑影。
“你是新来的鬼?”
宁风致脸色有些发白,他隐隐约约有些猜测。
“我不是鬼。”虽然他遇事冷静自若,但如今这情况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只觉得周身寒冷,牙齿控制不住的打颤。
“你不是鬼?”黑雾疑惑。
“他说他不是鬼,嘿嘿嘿,那你是什么?”
“嘎嘎嘎,好可怜呦,还说自己不是鬼!”
“来到这里的都是鬼啊!”
“这里是哪里?”
“他问我这里是哪里,哈哈哈,好可怜呀,你是不是刚死呀!”
“这里可是地狱呦!”
宁风致脸色发白,他想自己可能在做梦,他小声念着“七宝转出有琉璃”,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内心慌乱,他竟然感觉不到魂力的流动!
一团团看不清面容的幽魂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头晕目眩,阴森森的声音也让人头皮发麻,他努力观察四周,控制自己打颤的牙关,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是鬼,但是请你们冷静一下。”
“你让我们冷静!!”
一瞬爆发的尖叫让宁风致脑袋嗡嗡作响。
“你根本不懂我惨死的痛苦!”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的!你还我命来!”
“呜呜呜,还我孩儿的命来,还可怜的孩儿!”
一声声尖锐的哭喊不断的冲击他的耳膜。
“你这该死的贵族!”
“你们这些吃人的吸血鬼!”
尖锐的声音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左躲右闪试图避开扑面而来的鬼魂,可怎么也无法摆脱阴惨惨的声音。
在他恍惚之际,一团黑雾撞进他的身体,他只觉灵台蓦地一痛,寒冷瞬间席卷全身,一帧又一帧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妈妈,我可以去武魂学院了,你看我的武魂!”一只小小的兔子,可爱呆萌。
“小南好厉害,妈妈好自豪!可是我们没有更多的魂币了。”
“妈妈,没关系,我可以去工读,以后我会变成伟大的魂师赚很多很多的钱。”
“小南,对不起,是妈妈无能。”
“妈妈,我是男子汉,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妈妈再见!”
小小的孩子挥手告别,带着满满的希望离去,却再也没有回来,等来的只是一纸死亡通知。
幼小的孩子惨死在一群武魂暴走的斗殴中。
悲愤至极的母亲寻至学院要一个正义竟被活活打死,连为孩子收尸都不能。
巨大的悲伤充斥着宁风致的内心,那是母亲丧子的痛苦,那是孤苦的无助,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血泪!
他知道这是附身鬼魂的执念,这强大的执念勾起他内心深藏的恐惧,那是他最深的梦魇。
又是那漫天的灰烬,满地的碎骨。
他双膝跪地,右手撑着颤抖的身体,左手紧紧的抓着胸口,他的头简直要爆炸了!他的四周也摇摇欲坠,不停的晃动!
“啊!!他不是鬼!他是人!”
“为什么你是人!”
“为什么你没有死?”
“这里要塌了!快躲啊!”
“塌了我们就能出去了,哈哈哈!”
宁风致只觉头痛欲裂,这就是魂力的反噬吗?这就是招魂的代价吗?
他为什么没有死?是啊,为什么?因为他不能死,他还没有找到剑叔骨叔,他怎么能死!
“我知道你们死的冤枉,”宁风致使劲的揉着要爆炸的头,颤颤巍巍的挺直身子,找回他宗主的气势,“但是,现在,都给我闭嘴!!”
他一身呵斥,体内的残魂破体而出!一瞬间强大的魂力充斥了整个空间,四周陡然亮了起来,琉璃塔阵封印了所有的出口,硕大的琉璃灯挂在当空,青蓝的招魂铃也无风自动,就连脚下也是青蓝的琉璃法阵,而正中间一条蜿蜒的楼梯旋转着通向更高的空间,黑色的鬼魂发出凄厉的惨叫四处躲避。
这是,这是七宝琉璃塔第一层!
宁风致震惊的睁大双眼,他竟然进入到了自己的武魂内!
他细细思量片刻,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挺直了腰板,双手背后,抬起头,气势不怒而威。
“我是宁风致,这七宝琉璃塔的主人。”
“是你把我们关在这里的!”
“不错,实乃无意之举,”宁风致平静下来,提高了音量,“无论你们过往如何,过去终究无法改变,但我会助你们转生。”
清清润润的声音如初春落下的雨珠。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最会口说无凭!”
“我们还能转生?”
“凭什么相信你!”
四面八方响起不约而同的质疑。
“你们大可不信,这是我的地方我说了算,不想魂飞魄散都给我安静点!”
四角的铃声大作,法阵也闪着刺眼的光,宁风致微抬右手,澄澈的魂力不断的在宝塔内流转,刺眼的光逐渐变得温和,黑雾慢慢变得安静,声音也渐渐平息。
宁风致收回手,内心沉思,随着楼梯慢慢向上,越往上灯光越暗,凛冽的寒意也愈盛,隐隐有着肃杀之意。
但是他视若无睹,依然一步一步往上走,每踏出一步便留下一束温和的蓝光,他抬头望向最顶层,他惊异于宝塔内的空旷与幽深,更惊讶于自己武魂的特殊,他是打开了什么不知明的开关吗?
也许,千年前它的前身是,镇魂塔?
以他现在的魂力,他真的能镇住这些鬼吗?他会不会某一天承受不住反噬爆体而亡?
在最后一丝光被黑暗吞噬之前,他停了下来。
有一模糊的人影负手而立,在一片黑暗中散发着微弱却又凌厉的光,依稀可以看出那人有一头银色的发。
他心如擂鼓,他慌忙催动魂力点燃琉璃灯,但见那人影,手指迅速捏诀指向他的眉心,一股肃杀的剑气呼啸而过,雪色的鬓发也随着他的动作扬起。
他睁大双眼,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直到身后传来噗噗的声音,回头看去,褐色的鬼魂从身后消散,再无动静。
他仍心有余悸,惊悸之余也有止不住的欢喜!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是独属七杀剑的剑气,是剑道尘心的必杀技。
“剑叔。”他声音哽咽,浑身颤抖,明明知道那只是一缕执念一缕幽魂却还是忍不住唤出声。
“你是谁?”依然是记忆中的清冷,却多了一丝淡漠。
“我是风致。”
“你不是风致。”七杀剑影悬于身后,凛冽肃穆。
“不,剑叔,我是风致,只是你不识得了而已。”
人影撇了一眼,淡漠的就像神祇看着一介蝼蚁。
他的风致是从容不迫,意气风发的一宗之主,怎么会有如此无法忽视的悲伤与颓败之气。
但是那气息又很熟悉。
他确实不记得了,不记得很多事情。
“离开。”
冷傲的像高原上的冰雪。
宁风致顿觉呼吸困难,像脱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他闭上眼努力平复心情。
再睁开眼时,一切都变了模样,所见之处自然是葱葱郁郁的林间,琉璃塔正在他手中微微的转动。